文/大壮实验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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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58年的一个清晨，台湾一座普通宅院里，陈旧的餐桌上摆着几碟小菜、几个馒头，脸上刻满憔悴的老者，正和身旁的年轻人安静吃着早餐。

这老者，正是当年在民国政坛与军界呼风唤雨的阎锡山；年轻人是他小儿子阎志惠，寻常的早餐场景里，却裹着说不出的落寞。

此时的阎锡山，早不是那个掌控山西军政近四十年、威风凛凛的“山西王”了，岁月在他脸上刻下深痕，曾经锐利的眼神变得黯淡。

虽说还挂着“总统府资政”的虚衔，可早已离权力核心远去，手里没了半点实权，每月就靠微薄薪资过活。

阎锡山的一生，本就是部波澜又充满争议的传奇，1883年，他生在山西五台县河边村一个小地主家，16岁辍了学跟着父亲经商，在金融投机里摸爬滚打，反倒练出了敏锐的商业脑子和看局势的准头。

1902年考进山西武备学堂，才算踏进军政这条路；1904年得了官费保送，去日本陆军士官学校读书，在那儿受了资产阶级民族革命思潮的影响。

1905年加入中国同盟会，还结识了孙中山，参与定下同盟会“南响北应”的战略，这成了他政治生涯的重要起点。

辛亥革命一爆发，阎锡山带着起义军打下太原，推翻了清政府在山西的统治，那年他才28岁，就被推为山西都督，从此开始了对山西长达38年的掌控。

主政山西那些年，他的政治手腕和治理本事着实亮眼：经济上，拼力发展工业，尤其是煤炭和铁路，让山西经济明显好转。

教育上，忙着办学校、推新学，为山西培养了不少人才；军事上，不断扩军，把山西的军力提了上去，北洋军阀混战的时候，他在各方势力间周旋得巧妙，先靠着袁世凯，后来又跟着段祺瑞，稳稳守住了自己在山西的地盘。

1927年，北伐快打赢了，他见势改挂青天白日旗，跟着三民主义走，加入了国民党，势力范围又扩了一圈。

之后在国民党里，他和蒋介石、冯玉祥这些大佬时而合作、时而闹矛盾，成了民国政坛上绕不开的人物，1928年6月，他的部队先打进北京、天津，他被任命为京津卫戍总司令，势力到了顶峰。

可他和蒋介石的矛盾也越来越深，蒋介石一心要搞中央集权，早就忌惮阎锡山这些地方实力派，1929年蒋介石开编遣会议，想削地方军阀的兵力，阎锡山等人憋了一肚子火。

后来联合冯玉祥、李宗仁发起中原大战，那场仗投入了几百万兵力，可最后反蒋联军内部闹矛盾，加上张学良的东北军入关帮蒋介石，阎锡山输得一塌糊涂，只好下野逃去大连。

在大连躲着的日子里，他没闲着，暗地里还管着山西的军政，等着重出江湖的机会，后来日本侵华脚步越来越近，国内局势变了，他才回山西抗日。

抗战时，他一边和八路军合作打日军，一边又怕八路军壮大，时不时搞点摩擦，虽说山西大片地方被日军占了，可他凭着山西复杂的地形和晋军的硬气，在山西中南部撑着抗战，成了华北地区中国军队里重要的抗日力量。

可历史没再偏向他，解放战争时，解放军一路打胜仗，国民党军节节败退，阎锡山的晋系势力被打得很惨。

1948年，解放军攻太原，他的部队守不住，太原眼看要丢，1949年3月，他坐着飞机慌慌张张从太原逃去南京，后来又辗转好几个地方，12月8日最终逃到台湾，彻底离开自己经营了大半辈子的山西。

到了台湾，阎锡山很快尝到了尴尬的滋味，蒋介石一直对他有疙瘩，一来阎锡山当年势力大，还多次反蒋，两人矛盾深；二来阎锡山没了大陆的根基。

对蒋介石来说，早不是需要忌惮的人，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，1950年春天，蒋介石逼着他辞了行政院长的职，那可是他在台湾少有的权力象征。

之后他被安排到台北一处偏僻公馆住，跟被软禁没两样，从前在山西说一不二的“山西王”，如今没了自由、没了权力，心里的失落和无奈，外人难懂。

为了躲开权力斗争，不变成牺牲品，1950年9月，阎锡山搬到台北阳明山麓的菁山，那地方原是日据时期没建成的农场，偏得很，离最近的公路要走半小时。

一片荒山野岭，没电灯、没电话、没自来水，住的条件差到极点，他带着几十名晋绥旧部和家眷在这儿落脚，放下身段自己盖房子。

一开始是茅草顶、竹片糊泥当墙的茅草屋，简陋得很，台风一来就晃，屋顶常被刮飞，后来他找人用石头和水泥盖了几间房，照着山西窑洞的样子修，起名叫“种能洞”，也算解解思乡的苦。

盖房时，他还跟当地老农聊过：问为啥这儿没窑洞，老农说土地潮，不适合挖，而且窑洞不通风，台湾常地震，窑洞扛不住。

阎锡山却觉得这些都能解决——窑洞四周糊上水泥防潮湿，前后开窗户通空气，设计好了也能防震。

在菁山的日子，阎锡山过得清苦，他跟侍卫一起开菜园种蔬菜，还养过鸡，可种的养的这点收入，根本不够养活这么多人，他也试过开印刷厂，最后还是亏了本。

着他的老部下，熬不住苦日子，陆续走了，阎锡山心里清楚，虽难过，却没拦着，他的生活变得特别规律，几乎不跟外人来往，把所有心思都用在写书里。

写出了《世界大同》《三百年的中国》，想在文字里说说自己的想法，讲讲对世界的看法，他日记里写过一句：“忽然觉得我不配骑驴，山西老百姓太苦了。”从这话里，好像能摸着他对过去的一点反思。

再看跟他一起吃早餐的小儿子阎志惠，1927年阎志惠生在山西五台县，脑子灵、长得精神，人称阎家“五公子”，从认字起，阎锡山就对这个小儿子抱了大希望。

阎志惠也没让人失望，考进军官学校，后来又在成都受了严格的军事训练，可命运跟他开了个狠玩笑。

1949年太原解放后，他跟着阎锡山去了台湾，没不久就一个人去日本做生意，当了山西贸易公司日本分号的社长。

阎志惠和赵秀金

在日本，他和二哥阎志宽的遗孀赵秀金好上了，还结了婚，这事让阎锡山气炸了，觉得两人坏了伦理，坚决反对，一分钱也不肯帮他们。

可阎志惠和赵秀金过得挺和睦，还生了一儿一女，可麻烦跟着来：全家拿不到日本国籍，公司也亏了钱，没办法只好回台湾，更糟的是，阎锡山还写信跟他断了父子关系。

阎志惠和妻儿

日子再难，阎志惠也没跟父亲低头求过情，1958年这次一起吃早餐，父子俩早因为这段婚事隔了层厚墙，表面坐在一起，心里却远得很。

没过多久，阎志惠就带着老婆孩子离开台湾去了美国，后来阎锡山去世，身边连个子女都没有。

1960年5月23日，阎锡山因为感冒引发肺炎，在台北“荣民总医院”走了，享年78岁，临走前，他留下七句遗言。

一、丧事要简，别铺张；二、来宾送的挽联能收，挽幛不能要；三、灵前摆不带花的花木；四、死后早点出殡，别久放；五、别太伤心大哭；六、墓碑上刻日记第100段和第128段；七、七天里每天早晚各读一遍他的《补心灵》。

虽说阎锡山想丧事从简，可蒋介石要给他办盛大的葬礼，还让人成立了以何应钦为首的治丧委员会，自己也去吊唁，送了块“怆怀耋勋”的匾额。

阎锡山被埋在离他菁山故居几百米的山坡上，墓地挺豪华，跟他生前的愿望差了不少，如今他的故居和墓地，是当年跟了他多年的侍卫张日明和子女照看的，张日明都九十多了，还守着这份差事，让人心里不是滋味。

阎锡山这一辈子，从风光到落寞，满是戏剧性，也满是悲剧，当年在军政舞台上的那些成就，跟着历史变，早成了过眼云烟。

他在台湾最后的日子，离了老家，没了权力，亲人也散了，从前的雄心壮志全落了空，只留下一段让人叹口气的往事，等着后人慢慢说。

参考资料

正北方网——阎锡山遗嘱七条 要求墓碑刻两段自己的日记 2016-10-27

岳阳网——阎锡山人生的最后十年：馒头配青菜，临终前给后人留下四句话 2018-08-21

正北方网——阎锡山去台湾后，自己租地盖房 自己养猪养鸡耕地 2016-10-27